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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德顺接过小厮递上来的精致盒子,打开看。这一看之下,眼睛倏地睁大。里面是整整齐齐,六瓶“神药”。季德顺心跳如鼓,如同鼓锤在用力一下下敲击。现在别说全京城,就是连带着京城周围,想找到一瓶也是难。永王府,竟然有六瓶!一瞬间,季德顺的心思百转,对六皇子的敬畏又深一层。他甚至有点怀疑,六皇子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好。但他不敢,也无暇深想。六皇子拢一下身上披风,抬手拨掉枝尖最后一丝残雪。“本王听闻太子殿下身体不适,别的本王做不了,也就能做点这样的小事,还请季公公代为转送。”“不过,”他话锋一转,“本王一向不喜出风头,做事也不想留名,太子殿下在上,本王做什么也是应该,就不在他面前邀功了。”季公公轻轻吞下一口唾沫:“是,老奴明白。”六皇子没再说话,小厮上前示意:“公公,我送您出去。”季公公对六皇子行了礼,恭敬退出去。没多久,小厮从外面回来。“王爷,您说,他会把东西给太子吗?”“当然,这些东西向来由他采买,太子多疑,季德顺跟随那么久,自然也知道,如今这东西难求,找不到受罚的也是他,他何乐而不为?”“哼,这东西可不便宜,到时候他说是他买的,定然也就把钱昧下了,”小厮忿忿道。六皇子浅笑:“你这个小财迷,只会盯着这种地方。且由他昧点小钱,他名下不是有套宅子?三进带小花园,听说甚好。”小厮点头:“他在东宫没少得银子,一套三进的宅子,也是说买就买。”“慢慢等着,他的宅子,本王到时候赐予你。”小厮一愣。六皇子偏头看他:“怎么?高兴傻了?出息。”小厮回神,眼睛泛红:“奴才才不要什么宅子,奴才还想跟着王爷呢,王爷在哪奴才在哪。”六皇子闻言,眼底笑意层层染上来,在他头顶一拍:“鬼头。”他抬头看看天,往西北方向。小厮摸着头:“王爷不必急,想必这两天就能收到西北的信了。”六皇子微叹:“若是二哥哥还在,哪用得着本王操心这些,只管过太平安稳日子便是。”小厮抿唇,不敢再接这话。季德顺回到东宫,先去了他自已的住处,打开盒子,一共六瓶,他只拿出两瓶,剩下的四瓶都藏到暗格之内。正想把两瓶药揣进怀里,转身之际忽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已。他微凝眉,又把药放下。……太子正闭着眼睛养神,听完面前小太监的回话,摆摆手,小太监退到一旁。恰在此时,门外有急促慌乱脚步声,太子刚一回头,见一人满脸是血,浑身是土的闯进来。小太监大惊,挡在太子面前,大呼“来人”,话刚出口,却被来人推开。“殿下!”太子这才看清,来的竟然是季德顺。“季德顺?”太子惊讶,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“你是本宫的人,谁敢把你打成这样?”季德顺手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,一个帕子包成的包。太子一见那瓶子,目光微亮,摆手让小太监退下。季德顺这才声泪俱下地说:“殿下,老奴出宫买神药,这次不但难买,还和人抢药,被人暗中盯上,要不是老奴命大,恐怕就……”“再也不能见到殿下了。”季德顺一边哭,一边把瓶子放在桌上。太子看着他脸上的伤,被扯烂的衣裳,叹道:“也是为难你了。”“一会儿去领三百两银子,让太医给你瞧瞧上点药,再拿几匹缎子做几件衣裳。”季德顺手拉着太子袍角,眼泪哗哗流:“为太子殿下办事是老奴分内的事,死也甘愿,不敢领赏,哭只是因为怕再也见不到殿下……”太子气笑,轻踢他一下:“行了,本宫好好的,你也好好的,哪就见不着了?赏你就拿着,谁不知道你爱财,装什么!”季德顺又哭又笑,用袖子胡乱抹一把脸,脸上更伤,惹得太子也跟着笑。季德顺这才把帕子包也捧上来:“本来买了两瓶,挨打的时候使劲儿护着,还是摔了一瓶,老奴有罪。”闻听摔了瓶,太子的脸色一变,打开布包一看,果然是,其中还有瓷片。顿时气得咬牙。“之前让你出去买,不想太引人注意,故而不让你带别人,这样,以后你再出去,本宫调一支小队给你,护你周全。”“谢殿下!”季德顺叩首。他双手交叠,额头抵在手背上,即便如此,还是感觉到地砖上的凉意,让他头脑更清楚。太子对他是不错,但……终究是不成了。太子不知他心中所想,手指轻捻令牌流苏:“三月十六,是例年的春猎,你去把苏运东叫来,本宫有事吩咐他。”季德顺心头微凛:“是。”刚起身走两步,太子又道:“换身衣服再去,脸上的伤也处理一下。”“是。”季德顺出殿,太子扭头看窗外,天气放晴,丝丝暖意已在枝头悄然放出一抹绿。春天要来了。他的时代,也该来了。……旧城改造的登记册子比想象得还要厚,曹刺史带着册子上门,喝了三大杯茶,才把其中的各种数据讲清楚。颜如玉边听边翻看册子:“曹刺史这册子造得好,很细致。”曹刺史松口气,心头大定,能得王妃一句赞赏,这些日子的辛苦就算没白费。曹刺史笑眯眯问道:“王妃,那不知什么时候公布消息,比较合适?”颜如玉略一思索:“先不急,还有些其它的准备工作,到时候我写个清单,准备好了再下通知。”颜如玉气定神闲:“曹刺史,莫急,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,准备工作做好做细,在推进的过程中才能应对一切意外。”曹刺史点头,深以为然:“王妃所言极是。”“眼下天开始回暖,春耕同等重要,不知此事,准备得如何了?”